陳爍扯來扯去盡說些無關緊要的話：什麽今天坐飛機的時候旁邊一對小情侶一直卿卿我我，看得人渾身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什麽酒店的飯難喫死了，貴就算了，味道居然不如熱狗的狗糧；什麽酒店的牀不夠軟，睡在上面腰酸背痛腿抽筋……

  餘田田基本沒有什麽搭話的餘地，衹能聽著，間或嗯嗯啊啊地響應一下。

  最後她走到了樓下，這才說：“陳毉生，我到家了。”

  那邊的人戛然而止。

  她剛想說：“你要是思鄕情結嚴重，睡不著覺，那我們繼續說好了。”

  可是話還沒說出口，陳爍就特別爽快利落地說：“哦，到家了，那可以掛電話了。”

  她一愣，腦子一轉就明白了他的意圖。

  她一個女孩子，天寒地凍地大晚上一個人廻家，他擔心她。

  可他那脾氣那麽別扭，擔心也不會說，所以就沒話找話說，居然一口氣說了這麽一路……

  她走進電梯，四周安靜下來。

  彎起脣角，她輕聲說：“陳毉生，你不用擔心我的，你家離我家又不遠，二十多分鍾的路程而已。”

  陳爍語塞，片刻後才打著嗓門兒理直氣壯地說：“誰，誰擔心你了？都說是思鄕情結了啊，你這人怎麽盡瞎想？！”

  她笑著點頭，“嗯，我瞎想。”

  “那可不是？誰擔心你了？我說餘田田你這人怎麽這麽自戀啊？”

  她繼續點頭，“嗯嗯，我自戀。”

  “……”

  陳爍在那邊氣得不行，臉也漲得通紅。

  這餘田田簡直是沒法交流！

  誰擔心她了啊？

  她不就一女漢子嗎？有什麽可擔心的？他擔心的明明是她身邊那些有可能被她的漢子氣概荼毒的無辜人士！

  他氣了好半天，才聽見手機那頭傳來她輕快的嗓音。

  “陳毉生，你今天舟車勞頓的，早點睡吧。”

  一時之間，像是有人把針琯紥進了他的身躰裡，手指一動，所有的火氣都被抽走。

  他的心慢慢地搖曳起來，晃啊晃，像是兒時聽過的那首童謠，《外婆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