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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1 / 2)





  路上来往的行人用古怪的眼神瞟他,他以为这只是因为自己的脸色难看得像鬼。

  为了不刺激到道文,西利亚在公寓楼下来来去去地兜圈子,直到心跳如常,才向楼上走去。他推开门时,道文正抱膝枯坐,坐姿与位置都与他上午离开时分毫不差。

  道文的状态确实比住贫民窟时好得多,可那仅限于西利亚在他身旁的时候,一旦西利亚脱离视线范围,道文就像个被抽空灵魂的人偶,沉默如石。

  见西利亚回来,道文反应不算大,那英俊的右半张脸仍如石膏般灰白僵冷,可他的灰蓝色眼珠却缓慢地转了起来,它们锁定西利亚的嘴唇,随即便直勾勾的,不动了。

  由于离开子爵府时太慌乱,西利亚忘记了清理唇膏。

  他嘴唇上的膏体保存完好,涂抹得厚腻,色泽饱和,蜂蜡与蜜油质感盈润,像瓷器上的釉。它们均匀自然地渗入西利亚唇瓣每一条细密的纹理与凹陷中,鲜红的唇珠无辜地微微鼓凸着,仿佛它生来便是如此艳丽诱人。

  西利亚毫无知觉,他佯作疲惫,像是真的在画室干了一天杂活儿。他用手扇着风走到桌边,一口气灌下半壶凉水,舒一口气,朝道文笑笑。

  这些天他每晚回家都是这么演的——直觉告诉他道文没那么好糊弄了,他得做做样子。

  可那风流红艳的脂膏早已出卖了他……一个桃色的罪证。

  道文的黑瞳孔扩张至极限,他缓缓起身,双臂垂坠如吊线木偶,踉跄到桌边。

  ——西利亚哥哥做什么去了?

  一团疑云自愚痴中挣扎着凝聚成形,嫉妒、燥热、愤怒、受愚弄……种种情绪纠缠如麻,道文竭力运转他的傻脑袋,阴郁地、目不转睛地盯着西利亚。

  “我们晚上吃豌豆炖羊肉和腌鳕鱼怎么样……”西利亚喃喃自语,背对着道文,在灶台前翻捡食材。

  倏地,像是察觉到什么,道文的目光直直折向下方。

  桌上摆着西利亚片刻前喝水用的木杯。

  杯沿残存着红痕。

  道文缓缓捧起木杯,探出舌尖,循着杯沿慢条斯理地tian,猩红长舌如游蛇般舐过木质杯沿每一条陈旧的纹理与罅隙,搜刮隐匿其间的红膏。

  蜜油制造的唇红味道香甜,混合着西利亚哥哥的气息,可口得令人发疯,狂犬般旺盛的涎水自道文口角溢出,沿杯壁缓慢淌下……

  西利亚转头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幕——道文目不转睛地看着他,tian着杯沿。

  “……你要喝水吗,道文?”西利亚怔忪片刻,忙拿过木杯,倒了大半杯水,又用手帕给道文擦去涎水。

  道文眉头微蹙,嫌弃地瞥向西利亚倒给自己的那杯水,杵在桌边不动。

  料理完傻“弟弟”,西利亚转回去,在案板上切肉。

  道文在原地站立片刻,忽然幽灵般无声无息地向西利亚靠近。

  他立在西利亚身后,脚尖恰好抵住西利亚的脚跟,那么近。他比西利亚高出近一头,垂眸俯视西利亚头顶柔软的发旋。

  ——看不到嘴唇。

  忽地,道文抻长脖子,骨架宽大的上半身以人体允许的弯曲极限缓缓自西利亚身后绕过,像条企图缠人的巨蟒,他自以为隐秘,从西利亚右侧探出脸,歪着头,眸光阴森地窥探他艳红的嘴唇。

  “……啊!”西利亚吓得一蹿,切肉刀脱手,当啷摔在案板上,“道、道文?”

  第4章 缪斯(四)

  行迹暴露了,道文索性抬手,用食指勾住西利亚的下颌,拇指重重碾过下唇,又收回手。

  暮光中,指腹上的艳红被镀上橙光,呈现出金红色,细腻、柔暖。

  道文痴迷又阴郁地吮xi自己的拇指。

  “道文,”西利亚发怔,下意识地阻止道文痴傻的行为,“你没洗手。”

  回应他的,是一双铁钳般硬悍的手,它们常年做手工活儿,力道骇人、动作精准,拇指固定住西利亚的下颌角,其余四指则勾住他的后颈,猝然俘获了他。

  接踵而至的,是一个凶蛮的吻。

  道文亢奋得浑身发抖,像头野兽,他毫无章法,凭借本能激动地……将西利亚的嘴唇弄得发疼。

  【审核你好,这里是脖子以上。】

  西利亚吓懵了,唔唔哼叫,踉跄着退,可厨房窄小,他没退两步,背已抵在墙上了。

  “唔……道文……你怎么了?”他颤声询问,如熟虾般蜷缩,道文却毫不费力地把他扳直。

  西利亚勉强躲闪,怕在挣扎中失手弄疼道文,他只敢捂嘴、扭头,怯懦又无助地重复“你怎么了”这几个音节。

  【审核:捂嘴、扭头,他捂他自己的嘴,扭他自己的头。】

  而这微弱的反抗对道文来说近似于不存在,他为所欲为,单手扣住西利亚的一双手腕,追着他……趁他开口询问的刹那堵上去。

  西利亚反复将手腕从道文拇指与食指形成的镣铐中抽出,腕骨被道文粗糙的手指磨得通红,道文不得不攥得更紧。

  【审核:攥的是手腕,用一个人的手,攥着另一个人的手腕,仅此而已,手腕攥红了,手腕,只是手腕,谢谢啊谢谢。】

  直到那双青金色的眼睛因缺氧而变得水濛濛的,流露出哀求,鼻腔发出呜咽,而那些甜蜜的脂膏也几乎被吞食干净了,道文才终于松开手。

  西利亚的哀求对他有效。

  他凝视着西利亚,妒火仍盛,阴冷与愠怒却少了些许,像个已对不贞的妻子略施小惩的丈夫。

  西利亚狼狈地团在墙角,围裙与粗布衫上尽是褶皱,发丝蓬乱,耳廓至锁骨潮红一片。

  尽管如此,他仍在唇分后勉强挤出一丝宽慰的微笑,忙不迭地用表情宣布他明白这只是一个顽劣的恶作剧,而他愿意原谅道文,他永远都会原谅道文——虽然他的身体凄惶得不住颤抖,微微蜷缩,充满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