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伯好！”

  虽然张老板对他没有好脸色，但妈妈说做人要有礼貌，所以周一凡还是主动笑眯眯地跟张老头问了声好。

  张老头冷不丁地打了个冷颤，抿着嘴不说话，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咳咳......”周一凡轻咳一下。

  还没等他开口，张老头立马抢先道：“没药！卖光了！”

  周一凡一愣，这就尴尬了。

  没药你上那么多的锁干嘛？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周一凡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确定四下没人，才鬼鬼祟祟的从背包里掏出一副中药来。

  你不是没药吗？放心，我有，今天不抢……咳咳……买。

  “张伯伯，放心，我今天不是来买药的。实在是我家里药煲坏了，没有办法，才想请你帮我把这个中药熬了，我另外付你加工费，你看怎么样？”

  张老头眨了眨眼，煲药？整哪出？

  “说了你妈妈的病没......”

  张老头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唉，这孩子怎么就那么犟？明知救不了，还非要活生生靠抗退化药硬撑到现在。自己倒是熬成了个皮包骨。

  看到周一凡那双巴巴的眼睛，张老头实在不忍打击他，算了，他喜欢自欺欺人，别人奈何？

  接过他手里的中药包，张老头没有打开，只隔着陈旧的报纸嗅了嗅，随即眉头一皱，问：“黑市买的？”

  “嗯。”周一凡老实巴交的点头。

  “花了多少钱？”张老头随即又问道。

  “欸，您老就别管多少钱了，只管替我熬了，我给你算加工费。”周一凡支支吾吾的说道。

  “诶，我说你这小子，这是钱的问题吗？我看你是疯了吧！这黑市的走私药也敢给你妈吃！”张老头瞪大了铜铃般的金鱼眼。

  黑市里的走私药基本上都是亡命之徒从陆地废墟里挖出来的，谁知道那上面有没有被变异生物爬过、啃过或者尿过？

  别说要吃到肚子里的东西了，就是普通的物件，都有可能沾染了放射物质，含有辐射！

  张老头急了。

  不是他不肯卖药给周一凡，而是实在是他妈妈已经到了病变末期，抗退化药已经起不了作用，即便勉强吊着一口气，也要一直承受巨大的病痛折磨，生不如死。

  如此活着，何必呢？

  更何况这年头，药物是多金贵的资源！

  张老头自己进货都要排期摇号碰运气，多少人想吃药都吃不上，哪禁得起浪费？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这么犟！自己不卖药给他，他竟去黑市买这走私药。

  这走私来的中药能吃吗？

  别说吃了治病了，要是这药已经被污染，那可就是比砒霜还要命的毒药！

  潜艇庇护所是命令严禁走私者将废墟里的东西带进来的，只可惜总有些走私团伙，联合黑市里销赃的酒吧老板，为了赚几个黑心钱而罔顾生命！

  这小子平时看着那么精明，这件事上怎么就如此犯浑？

  周一凡哀怨的瞄了张老头一眼，没说怪他，却转头开口称赞卖药给他的黑市老板：“柒医生告诉我，这药里有千年人参，将死之人吃了都能保住一口气！”

  “呸！那家伙算哪门子的医生？他连避孕药和维生素都分不清楚，还敢自称医生？那就是一个靠倒买倒卖壮阳药的奸商！”张老头鄙视道。

  “欸！”

  周一凡又是一声叹息。

  他不过才十五六岁，说话的口吻却一片沧桑：“有头发，谁想当癞痢？我知道张伯伯你是好心，真的，我不怪你。

  按你的说法，我妈妈反正都活不长了，再吃进去一些带病毒因子的中药，就算再坏又能坏到哪里？

  张伯伯你作为医生，你有你的立场，不卖药给我情有可原，我真的能理解的。

  可我作为她的儿子，哪怕有一丁点希望，我也不能停了我妈的药，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病毒折磨死啊。”

  周一凡低着头，使劲挤了半天，硬是没有挤出半滴眼泪。

  无奈，只好假装擦眼泪，使劲地揉红眼睛，再抬起头巴巴的看着张老头。

  张老头看他这个样子，忽然就有些于心不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