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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刷道长苦逼攻略第17节(1 / 2)





  阿晏没有居住在以前皇帝的寝宫中,他住的是……我看着熟悉的门楣琉璃顶,是以前储君住的潜龙邸。潜龙邸因是储君住所而前一任主人性子比以前的东君们跳脱了点,这里倒是比别的正经宫殿花卉摆设都来得明丽鲜亮,稀罕有趣的玩意儿也不少。

  清容来这里瞧着不是第一回 ,熟人熟门地绕过长廊小亭,在寝殿门外踮脚张望的侍官乍一看到我们唬了一跳:“国师大人来得好生蹊跷。”说完自觉失言,忙拍了拍自己的嘴赔笑道:“小人不会说话,大人莫怪,莫怪。”

  “你家主子性命堪忧,你竟还笑得出来。”清容显然不很待见于他,一甩袖:“带路。”阿晏并不在寝殿之中,带路的侍官捧着盏莲灯七绕八绕,绕到了寝殿偏殿的书房内作小憩的耳室,小塌边竖着盏同样形状的莲灯。侍官上前取下那盏莲灯,将自己手上的换上,左一转右一转,哒地一声,小榻自动往两边分开。这类机关密室在皇宫之内数不胜数,潜龙邸又是储君宫室,狡兔三窟,如此保命的地方更不下于数十处。地上潜龙邸,地下则是九曲十回的迷宫。

  我没想到阿晏会知道这些迷宫的存在,他自幼便被遣送出宫到了荒凉偏僻的岭南之地,离开这白玉京粗粗一算也有十二年之久了。道士冲我一笑,我假装没看懂他笑里的意思,跟他一起进了密道。

  密道不甚宽,顶多容二人并肩而行。清容回头瞧了我们一眼,冷哼一声,转头继续往前,倒叫那侍官惶恐不已,恐又惹到了这位高权重、深受皇帝宠信的国师,却又不敢多嘴再说什么,只得扭曲着脸专心带路。沿途的宫道壁上五步一处布着盏长明灯,灯边甚至贴心地摆了火石,可它们都是如死灰的寂灭,统共只有侍从手中从一开始就带进来的一盏灯火昏暗地照着不到方寸的前路。

  灯火照明的地方有限,到我和沈莲桥这里和黝黑没太大的区别。对一个鬼来说,黑与白也没甚区别,我飘得可谓稳当当的,还偶尔飘到前面探探路。鬼过人身,无风有寒,飘了两次那小侍官手里的灯就抖得快灭尽了,换了清容小师妹好几个白眼。手腕突然一暖,沈莲桥牢牢地握住我的手,眼睛瞧着前方,唇瓣轻动:“小心看路。”真怕我摔着似的有模有样地牵着我向前走,我将清容小师妹的白眼统统给了他。

  许是感觉到了我嘲笑他的目光,他似苦恼地微微偏转过头,看着那些闲置着的长明灯:“这路委实不太好走,有灯不用实乃罪过。”袖一探,作势便要去点那灯来。小侍官恰好回头,脸色雪白,手一哆嗦彻底抖熄了那一点的残光,他的喊声未至我的手已按住了他的手,怒骂道:“你活腻了是不?”手下的肌/肤透着微微的暖意,我的手脚却一片冰凉。或许是因为我本来就没有温度,或许是我因恐惧而加快的心跳。这灯确实是灯,但却是一点就能要人命的灯,火石灯芯上具涂满了无色无香的烈毒,若点燃灯芯,这毒会散于空中,在场所有人无一可幸免;若未点燃,便是碰了,毒入肌理,则无形而缓慢地要了这人的命。天山毒圣的毒药只有三种,但每一种任凭你是大罗金仙都无药可救,因为他不仅是药师更是术士。

  他反过手握住我的手,平淡无波的话里含着丝不易察觉地笑意:“我不碰就是了。”他将我的手揣进了袖中:“不要担心,不会再跟丢了。”

  我看着他抿起的那缕好看笑容,怔怔道:“沈莲桥,你傻了吧?”什么跟不跟丢的。

  “……”

  “国、国师,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侍官吓得快哭出来了。

  “他能听见我说……”我好奇地探过头去,后面的话梗在了喉咙里,前方密道上溅满了鲜血,浓稠的血顺着延伸出墙体的长明灯滴答滴答落在石地板上。

  清容几乎是在一瞬间挥出两道明符,刹那黑暗无光的宫道被两只燃烧的火鸟照亮,前方躺了两具尸体,死相狰狞,血水顺着石板的间隙流了过来。我和清容同时冲向了里层的密室,密室空荡荡的,明黄的龙榻上空无一人,金丝芙蓉被上的一大片血渍格外夺目。

  死尸就那两具,整个密室不论皇帝还是侍卫都了无踪影,就和,被无名的妖兽吞噬了一般。

  我第一直觉就是飘向除了入口外的唯一的另一个出口,那里的暗锁完好无损布着的蛛网都是完整的。沈莲桥走到我身边:“还用得着看么?”他的目光落在蛛网中间干瘪死去的蜘蛛,它的腿脚还微微地颤抖:“一进来就是满室没消失殆尽的术力和杀气。”

  “嘭”身后的龙榻后传来道撞击声,接而有个人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望向我们道:“今天送饭怎么送得这么迟?”

  这人,似乎很有点面熟……

  他的目光落到我身上,突然又惊又喜地扑了过来:“苏苏,你回来了!”

  普天下唯有两个人这样喊过我,一个是与我有夫妻之实无夫妻之名的沈莲桥,一个与我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的夏家小侯爷——夏季贤……未婚妻也是妻。

  他这一扑,当然了,什么都没有扑到……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双手,又看了看离地飘有半尺高的我,悲愤道:“苍天不公,你我一别数年,今次回京本该破镜重圆。奈何世事无常,阴阳两隔。”他双目含泪,极是情深:“苏苏,游学在外我时刻思念着你。你可想过我……”

  我呐呐道:“恭喜你呀,减肥成功了。”

  他貌似更悲愤了……

  第24章 第二十四卦

  时隔多年再见,夏季贤委实太出乎我的意料了。从前只见他往横里长,实在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还会向竖里长,但现在我无暇顾及他长成了洋葱还是大蒜:“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阿晏呢?!”

  “阿晏?什么阿晏?”夏季贤沉浸在重逢的欢喜中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你是说苏十晏?”

  “大胆,陛下的名号是你能直呼的么?”清容呵斥道。

  夏季贤不以为意地瞥了她一眼,从鼻子里发出声不屑的哼声,抱手往地上一坐:“他苏十晏的名字我从小叫到大,他算哪门子的皇帝?坐上了龙椅就真以为自己是皇帝了?沐猴而冠。”我总算知道他为什么会被迫殉葬了……

  “阿晏安全么?”事情进行到此,我突然就没了紧张的心情,看着一脸轻松的夏季贤我甚至有点哭笑不得。

  他见我盯着床上的血渍,嘴一撇:“不就被只虫子咬了口,流了些血么?”

  “他人呢?”绕着房间走了一圈始终沉默的沈莲桥终于开口道,他在床前立定,弯腰捻了捻血渍那块轻轻一嗅,眉尖往中间一凑。

  “和人走了。”夏季贤敷衍地应付了一句,转而十分热切地看着我:“苏苏,你是来救我的是吧。你一定是听闻了苏十晏那个无赖要加害于我,特地赶来救我的是不是?”

  我为难地道:“也不是……”

  “呜……”眼泪迅速挤出他的眼眶。

  “好吧,勉强算是。”我口是心非道:“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我的手穿过他的脑袋,看着他打了个冷战我疑惑道:“你看到我就不害怕吗?”

  他往周围看看,挠挠脑袋:“那日我赶回京苏十晏就立刻派人把我抓到了这里,没打没骂三顿也有就是不让我出去,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他看着飘在空中的我,伸出手想去摸我垂下的衣袖,昭越的丧服是片银沙似死气沉沉的白:“爹告诉我你死了,我从来都不相信。可苏苏,我喜欢的是你,是人是鬼对我来说没有区别。你,只要在就好了。”他说完鼻尖泛起了红,双目却专注地没有从我脸上移开:“苏苏,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为什么要怕你?”

  面前的这个人在我所有关于他的记忆里只有年少时矮矮胖胖的可笑模样,而他双眼中映出的自己似乎从没改变过,地府里六百年究竟是真是假……出神间沈莲桥淡淡地□话来:“这屋里的人是个道士走的?”他虽是这样问,但听口吻却很笃定。清容手里的拂尘往下一垂,面色显出丝不自然的僵硬。

  被打扰到的夏季贤甚是不满地嘟哝了句,道:“苏十晏以前就爱和这些玄术道士来往,说起来我被抓到这里也和那个臭道士有关,说我是什么阳天之人,与什么阴极相合。我本一个人被关在这里,后来苏十晏中了南疆那个妖女的蛊虫后转移到了这里来养伤。那道士平时看着也是有本事的,不知为何却一直没有治好苏十晏,导致他病情时好时坏,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了。”说到这,夏季贤看我的眼神微微有些躲闪:“苏十晏来后我就被关在了后面的暗间里,今夜外间突然起了阵骚动。过了一会我隐约听见苏十晏和那道士断断续续地说话声,再然后就没动静了,我也睡了过去,睁开眼出来你们就在这了。”

  打刚才说话就有些阴晴不明的沈莲桥声音阴冷得很明显了:“哦?阳天之人?居然有这等蹊跷事?”这回我再迟钝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我收回虚虚搭在夏季贤脑袋上的手,一回头对上了那双乌黑暗沉得没有一丝光泽的眼睛,浑身就和灌了桶冰渣样。

  “苏苏,你回来就好。我虽不认识苏十晏那边有神通的术士,但我师父是个老江湖,关系四通八达,一定可以找到救活你的法子。”夏季贤转瞬就将什么阳天之人抛到了脑后,只管双目牢牢锁住我:“等你回过来,我们就成婚,一定不会让你再受苦了。”

  “让她活?恐怕没那么简单,就算你想老天答不答应还是回事?”沈莲桥阴森森地再度插话进来,在夏季贤抓狂前风轻云淡地对清容道:“事已至此,看来你的陛下应该没有大碍。这里毕竟是皇宫,我们还是尽快离开不惊动他人较好。”

  清容紧紧攥着拂尘立在阴影中犹豫了片刻,俄而低头道:“师兄说的极是,听师兄的便是了。”她垂下的面庞看不清表情,但声线却隐隐透着丝颤音,这点我听出来了,沈莲桥自不会听不出来,可他好像什么都没发觉一样,率先提步出去了,看都没看我一眼。

  清容紧随他而去,被留下的我与夏季贤对视了半晌说:“我要走了。”

  夏季贤欢喜道:“我随你走!”又立刻改口道:“你随我走。”

  我尚没开口,门口的密道里传出沈莲桥低沉的声音:“苏采。”无形中宛如有一道缠在我腰上的绳索,将我身不由己地拉扯过去了,被拉扯途中我回头讪讪道:“还是你随我走吧……”嗖的,那个“吧”字在风中破了音。

  进去的时候我们是三个人一个鬼,出来的时候仍旧是三个人一个鬼,那个宦官在看到夏季贤和在阳世没有身影的我对话时早就晕了过去。沈莲桥他们没一个人有将他随手拖出来的好心眼,而我就算有好心眼也没那个能耐……

  外面的雷雨已停了去,天边有余雷闪现在云层里,偶尔有压抑的轰鸣声传来。秋雨一场雨来一场凉,夏雨则是一场雨来一场热,狂风骤雨去后没有带来一丝凉意,反而更添了燥闷。沈莲桥在前方略微地伫了伫足,似是在辨别方向又似在沉思,被强行拽到他身边的我被他忽视得很彻底。清容捏着拂尘几度欲开口又吞了回去,这个小师妹修行还是不到家,沈莲桥这样不闻不问故弄玄虚就是在等着你自投罗网,他这种人心里哪怕再着急也永远都会做出副“我完全不在乎你”的样子来,反倒让你百爪挠心地猜度着他的想法。其实,他狗屁想法都没有。我之所以了解他这处,是因为很多时候我都会这么虚张声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