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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第54节(1 / 2)





  母亲时时拿出这八字红笺来摩挲,闻人羽见过许多回。

  他将明珠的八字轻声告诉小小,小小双目轻阖,心神贯一,点香起咒,默念明珠的生辰八字。

  香烟腾空而起,谢玄放出纸鹤,纸鹤顺着袅袅烟丝飞了出去。

  闻人羽暗暗惊诧,搜魂咒他当然知道,可从来也不知还能用在活人的身上,看了谢玄小小一眼,这便是是天师道的法门?

  纸鹤翩然飞出,三人举步跟上,往烟丝飞处去找赤霞郡主。

  明珠撒腿跑开,等心里好受些了,已经不知转了几个弯,跑到了灯火黯淡处,回身一望,四周都是小巷子,辨认不出来时路。

  她茫然四顾,心中怯意顿生,也顾不得抹眼泪,抽泣着想找回去的路,摸到袋里有钱,心中略定。

  这一路上她跟哥哥上京城,也算见识过了,捏着钱财问问小贩,只要知道驿站在哪儿,顺着路问回去就是。

  掏出帕子抹掉眼泪,走到个卖甘蔗糖水的小贩面前:“商州驿往哪儿走?”

  小贩正给人盛甘蔗糖水,随手指了个方向。

  明珠掏出钱袋来,摸了一把碎银散到摊子上,小贩瞪圆了眼睛,忙不迭把钱给收起来,抬头就见蹲在墙根下的两三个人站了起来,悄悄跟在那姑娘身后,张嘴刚要说,又把舌头含住了,那些个地痞可开罪不起。

  纸鹤飞出半条街,越飞越偏僻,四周的环境也不像街市那么干净。

  闻人羽蹙蹙眉头:“郡主真往这里来了?”

  咒术是不会错的,小小与谢玄互望一眼,谢玄眉头紧皱,这地方鱼龙混杂,她又孤身一人:“不会……遇上拍花子的吧。”

  纸鹤飞到一处,香烟便失了踪迹,小小又点一根,这回烟笔直往上,就是指明方向,明珠真的丢了。

  澹王勃然大怒,明珠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老王妃老来得女,生时红霞漫天,把这女儿看得眼睛珠子一般疼爱。

  澹王又只有这一个妹妹,比他小了二十岁,拿这个妹妹当女儿一样养大。

  宠爱非常,一落地就上疏请封,又因为亲事亏待了她,对她心怀愧疚,自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不过跟闻人羽出去一回,人便丢了。

  整个商州城被翻了个底朝天,查到那卖甘蔗糖水的小贩身上,不必用刑他就全说了,跟上去的一个赖四,一个毛六。

  名字一报上去,州官便问下官:“是什么人,赶紧给拿回来。”

  下官冷汗直流,端阳节还没过,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胳膊都在打抖:“这二人是做“活羊”生意的。”

  州官一听,膝盖骨都软了,活羊生意便是指拐卖良家,拿人当羊贩出去,每到节日集会,总有报失人口的,谁知今日偏偏拐到了郡主的头上。

  一脚踢在下官的腿上:“还不赶紧抓人!”

  州府兵丁尽皆出动,商州有码头船只,似这种生意,走水路更快,把几个大姑娘小媳妇往船舱里一塞,灌点儿迷魂汤药,悄没声息的就运出港去。

  只要船出了港口,这些女子便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由得人摆布了。

  赖四毛六两个人知道惹了大事,委顿在地,还有什么不招认的。

  “小人原是看着那姑娘出手阔绰,又是外乡人,只想着将她送到驿站,得一笔赏钱……”

  先时还编胡话,剁了一根手指头,疼得昏了过去,被冷水泼醒,这才从实招了:“小人是想将她送到船上去的,可哪知道那姑娘会拳脚,打了咱们几个一顿,自己走了。”

  他们本来拿这女子当肥羊看,没想到反被她打了一顿,其实两三个人死命拦腰抱住了,也不是制不住。

  可这个脾气,在船上也容易闹出事来,卖给哪家都惹麻烦。

  澹王沉脸看着这二人,运人的船只和两人家中俱都搜过,在船底夹板里搜出三五个女孩来,有的还昏迷着,有的缩成一团嘤嘤哭泣。

  兵丁将人客客气气请了出来,没有一个是赤霞郡主。

  澹王听了禀报,赖四毛六知道自己没了活路,把商州城中做这营生的都给招了出来,除了人羊生意,便是开妓馆的。

  州官小心翼翼进言:“王爷,这事对郡主清誉有碍,要不然就说王爷丢了东西,叫人搜捕贼人。”

  澹王点一点头,看了下属一眼,下属抬刀便砍,切赖四毛六的手指头,就跟切葱花似的,一根一根滚到地上。

  州官是文人,哪里见过这般酷刑,看得腿肚子直打抖,澹王看着温文尔雅,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狠人。

  闻人羽一回驿站就开坛作法,将明珠的爱物摆在几案上,念经起符,一道灵符拍出,一点动静都没有。

  小小心中不安,谢玄也是热血心肠,明珠就是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走丢的,自然要找回来。

  小小两弯细眉拧在一起:“搜魂咒怎么会不灵呢?”

  “不好!”谢玄回过神来,“会不会是呼延图!”只有他能封住魂识,让搜魂咒也找不到人。

  明珠醒转来时,被装在一个布袋里,她挣扎了两下,就听见一声轻笑:“醒了?”

  “哗拉”一声掀开盖在她身上的布,背着光只能看见一道人影。

  明珠又惊又惧,分明想要怒叱,可喉咙里发出的是极虚弱的声音:“你是谁?你大胆!”

  那人面目不清,伸出一只手来想摸明珠的脸,明珠本能的想往后缩,这才觉得自己四肢无力,连手指头都不能动一下。

  她更害怕了,心口怦怦直跳,不知这人想拿她如何。

  那人摸了摸她的脸,手指头从眉骨刮到她下巴,竟称赞她一声:“真是一付好皮囊。”

  明珠死死咬牙,目中含泪,先时屈辱,跟着便从心底泛起凉意,自小到大,听许多人夸赞她长得美,可从来没人用这种语调说这种话,就像……就像是在品评动物的皮毛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