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性就不溫柔，可怎麽辦？”

  “那就需得假裝一番。”

  “假裝？假裝溫柔？”

  婉娘點了點頭。

  巫古雪道：“我若假裝成溫柔的樣子，讓他喜歡上我，那他喜歡的到底是真實的我？還是假裝的我？”

  “這個……”婉娘猶猶豫豫，顯然沒想過這個問題。

  巫古雪接著道：“我假裝得了一時，可能假裝一輩子？”

  婉娘被她問得啞口無言。

  巫古雪忽地站起身，“姐姐，你這個主意不行。我就是我，師父喜歡我，也衹能是喜歡真實的我，不是裝成什麽樣子的我。”

  說罷，轉身跑了出去。

  出了繁華的柳樹大街，將喧囂與熱閙都拋在身後，巫古雪漫無目的地走在黑漆漆的巷子裡。

  巫古雪喜歡封離，這種喜歡，不是日積月累，而是一見傾心。

  小時候，巫爺爺也常帶她去鎮上玩耍，鎮中茶館有個說書的盲人，大家都琯他叫陳瞎子。

  陳瞎子講英雄野史，也講鬼怪襍談。

  有一日，陳瞎子講了個書生與狐妖的愛情故事，書生趕考路上碰上狐妖，一人一妖一見鍾情，書生爲了狐妖放棄功名，狐妖爲了書生捨下千年脩行。

  待人群散了，陳瞎子收拾好喫飯的家夥，拄著柺棍，馱著背緩緩出了茶館。

  巫古雪追了上去。

  “陳瞎子！你講的故事我聽不明白。”

  陳瞎子挪動著腐朽的身軀對著巫古雪，問道：“哪裡不明白？”

  “書生爲什麽不做大官了呢？”

  “因爲做大官就要娶公主，書生喜歡狐妖，不能娶公主。”

  “爲什麽狐妖不脩鍊了呢？”

  “人和妖相戀違反天條，狐妖喜歡書生，就得放棄脩行。”

  巫古雪點了點頭道：“你說的喜歡，我明白，我不明白的是狐妖爲什麽喜歡生爲什麽喜歡狐妖。”

  “喜歡就是喜歡，沒有爲什麽。”

  “那他們是什麽時候喜歡上對方的？”

  “第一次見面便喜歡上了。”

  “這就對了，書生一定是看那狐妖長得好看，以後他遇到更好看的人，就該喜歡更好看的人了。”

  陳瞎子搖了搖頭，“不是因爲好看。”

  “不是因爲好看？那你說，是爲什麽？”

  “喜歡就是喜歡，沒有爲什麽。”

  巫古雪覺得這瞎子真他娘的能放屁，從此再也不去聽他說書了。

  世間一切，都該有個爲什麽的。

  可後來，巫古雪遇上了封離。

  見到封離的第一眼，她才知道，這世間，是有東西，說不出個爲什麽的。

  天地之間，衹認這一人，其他的，誰也不行。

  所以她求封離收她爲徒，盼望著近水樓台。

  封離衹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