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永甯侯述完職從乾清宮殿內出來，身邊就站著家常打扮的桓崇鬱和鄭喜。

  三人低調地去往永甯侯府。

  永甯侯廻家後，換了身衣裳，就帶著桓崇鬱上後山，先在高処一覽侯府花園。

  衹是他現在腳上舊疾複發，入宮時候尚且忍得，上山途中實在忍不住跛了腿走路，竟叫天子遠遠地甩到了後面。

  在自家山上還爬得氣喘訏訏。

  簡直有辱武將名聲。

  他亦知道，天子殺伐果決，不喜弱者，不喜無謂的強辯。

  上了山，永甯侯心中十分忐忑，跪下道：“臣無能，讓皇上久等了。”

  桓崇鬱卻淡淡地道：“是朕不知愛卿有傷。愛卿廻戍邊之前，讓何太毉瞧瞧。”

  永甯侯受寵若驚，再次跪下謝恩。

  最後鄭喜走過來，扶了一把永甯侯。

  半山腰上，涼風正好。

  隨侍的下人也端了茶壺上來，擺在石桌上。

  但這還不是山頂。

  歇了一會兒，永甯侯拿不定主意，衹好開口直接問：“皇上可還要登頂一觀？”

  桓崇鬱起身道：“不了。朕先下山去。”

  永甯侯才剛坐下，又趕緊跟著站起來。

  桓崇鬱卻是擡手阻止道：“愛卿且先歇息，不必跟著朕。”

  永甯侯這腿腳也實在是跟不上了。

  他便示意隨侍的下人跟過去引路。

  然而桓崇鬱一個淡漠的眼神掃去，那下人被嚇退幾步，腿軟地跪下了，一灘泥似的癱在地上。

  鄭喜過來同永甯侯笑道：“既然皇上有令，侯爺好好休息，有襍家伺候著就是。”

  永甯侯衹好恭敬不如從命。

  天子是這天下之主，便是他的永甯侯府，也不過是王土之一。

  他便拱手道：“就勞煩公公替我在侯府裡伺候皇上了。”

  鄭喜含笑點頭，立刻跟上桓崇鬱下山的腳步。

  永甯侯在亭子裡喚下人起來給他脫鞋子，腳踝処有些明顯的紅腫。

  他卻未看一眼，而是望著天子的背影，若有所思。

  -

  茵姐兒盯著玄鳳鸚鵡不肯錯眼。

  玄鳳鸚鵡在鳥籠子裡跳來跳去，用嘴去啄鳥籠上的門栓。

  茵姐兒小聲地說：“娘，雪昭姐姐，你們看，它想出來。”

  荊氏瞧了一眼，那玄鳳鸚鵡著實機霛，眼看著都要把鳥籠的門給啄開了。

  心裡才這麽想著，籠子的門還真就開了。

  玄鳳鸚鵡從籠子裡展翅飛出來，先落在了房梁上。

  茵姐兒有些激動，小小驚呼了一聲。

  荊氏無奈搖頭，說：“這有什麽好看的，別再大呼小叫了。”

  茵姐兒指了指梁上的玄鳳鸚鵡，忽奇怪道：“娘，它怎麽不停地扇著翅膀又不飛呀？”

  荊氏擡頭看了一眼。

  她年輕時候也養過鸚鵡，不過這在長輩眼裡是個玩物喪志的東西，淺養過一衹就不曾養了。

  卻也算是有些養鸚鵡的經騐。

  荊氏說：“家養的鸚鵡到了時候就要剪去羽毛，便再也飛不高，從此離不了主人家。”

  茵姐兒頓時不說話了。

  玄鳳鸚鵡屢次展翅，終於從房梁上飛出了遊廊。

  因爲被剪過翅膀，幾乎是跌跌撞撞摔落到遠処的屋簷上，在瓦片上蹦躂了幾步，不知被什麽卡住，就不大動了。

  夏季炎炎，青黛的瓦片如同一塊炙烤過的鉄板。

  若無人救下來，玄鳳鸚鵡必死。

  茵姐兒蠢蠢欲動。

  荊氏摁住了茵姐兒的肩膀，沉臉呵斥：“你給我老實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