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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节(1 / 2)





  她没有问,靠在墙上。直到外面响起六重六轻的叩击声,荔儿听后大喜,“嫂嫂,没事了,我们出去吧。”

  两人从暗室里出去,一个年轻的小太监在外面接应她们。长春宫内已空无一人,处处可见瓷器的碎片,到处一片狼藉,如死寂一般。

  “小春子,皇后娘娘怎么样了?”

  叫小春子的小太监低下头去,泪水滴落在地。

  明语早有预感,柳皇后之所以会和自己说那么多话,分明就是存了死志,只有死亡都能遮所有的秘密。那样一个女人,死前是什么心情呢?

  柳皇后是替陛下挡箭身亡的,她死在陛下的怀中,临终向陛下请了最后一道旨意,她要过继永王为嫡子。陛下含泪应允,抱着她悲恸不止。

  冷贵妃一党被拿住,等她们赶过去时,只听见冷贵妃平静到吓人的遗言。

  “臣妾无悔,臣妾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后悔。臣妾死后陛下若是不解恨鞭尸也好,挫骨扬灰也好,都由陛下处置。至于臣妾所出的几个孩子,如果陛下看的碍眼,要杀要剐也随您的意。毕竟他们虽是臣妾生的,却是陛下的骨肉。陛下都能忍心下手,臣妾更是无所谓。”

  “母妃,您怎么能这样,儿臣被您害苦了啊!”

  连王爬着地上哭,换来的是冷贵妃轻蔑的眼神。

  “又不是本宫逼你做的,你哭给谁看?”

  命妇们都很狼狈,明语此时已没功夫去想冷贵妃这个疯女子,她赶紧找到自己的祖母和母亲,看到她们一切安好,水哥儿也没事,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皇帝的怀中的,抱着一个宫女装扮的人,明语知道那是皇后娘娘。他们的不远处,是那位嬷嬷。倒在地上身上中箭,应该死去多时。

  卢氏紧紧拉着孙女的手,什么也没有问,只一个劲地说人没事就好。

  柳老夫人看过来,恨声质问,“楚明语,你和皇后娘娘一起进去的,娘娘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柳皇后死了,他们柳家还拿什么占据京中第一世家的名号。皇后娘娘只顾自己有美名,至死都不曾替柳家打算,居然过继永王为嫡皇子。在那样的功劳之下,不应该提一句柳家吗?

  明语看着她愤怒的眼神,深深替柳皇后觉得不值。柳皇后是没有提到过柳家,但有这样泼天的护驾之功,陛下会忘记柳家吗?

  说句难听的话,柳皇后是牺牲自己换取柳家接下来几十年的荣华地位。偏生人心不知足,柳家并不感念她的苦心。

  “娘娘心中只有陛下,她为救陛下而死,柳老夫人是有什么不满吗?”

  柳老夫人哑了火,身体摇晃两下,被辅国公夫人扶住。她恨恨地瞪着明语,被卢氏给瞪了回去。

  那边连王还在为自己辩驳,把所有的错都推到冷贵妃身上,说自己是无辜的自己是不知情的。冷贵妃的话越发的无情,恨不得和儿女断绝关系。

  明语听得出来,尽管冷贵妃脸上全是绝情,说出来的话跟刀子似的伤人。但是她知道,冷贵妃其实是想保自己孩子们的性命。

  此时只听得一声惊呼,却见冷贵妃一把夺过侍卫手中的剑,抹了脖子。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没有人知道她为何会在咽气前念这两句诗,也没有看到她闭上眼睛前眼中的那丝憧憬和嘴角的笑意。

  要和心上人重逢,她满怀期待。然而她却忘记了,那个心上人并不知道她的心意,他是别人的丈夫,是别人的父亲。

  这样一个看似清高文气的女人,一生是何等的疯狂执着。

  宫变已平,命妇家眷们依次出宫。男人们等在宫门外接人,季元欻和楚夜行接到了人,分两路各自回府。

  这一夜,惊吓疲惫,明语靠在季元欻的怀中。夫妻二人什么话都没有说,有的只有劫后余生的紧密相拥。

  路上看到一大群侍卫抄家,冷家所有人都成了阶下囚,流放到瘴气若寒的庆洲以北。明语看到老承恩伯夫人、承恩伯夫人、还有那位冷家明珠冷素问。

  如果没有出事,冷素问应该会在下个月嫁去蓝家。

  围观的百姓不明所以议论纷纷,等听到冷贵妃和连王犯的是谋逆大罪,一个个朝他们身上吐口水。明语看到人群之中幸灾乐祸的楚晴柔,还有缩在人群后面遮遮掩掩的小冷氏母女,忆及自己刚到国公府时的事情,觉得莫名的讽刺。

  这些人,和她的生活不会再有交集。

  关于那个宫女的事情,明语隐约猜到是谁。听说母亲和永王的生母就是一个宫女,而且是自小陪着陛下一起长大的宫女。只有这样的情分,才会让一个帝王永远放在心上。她想明白了柳皇后说的那些话,柳皇后看透了什么,冷贵妃又看透了什么。

  她们都看透了帝王的心意,从始至终陛下心中中意的储君只有永王一人。所以柳皇后选择卖人情,而冷贵妃选择反抗。

  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后,京中已恢复往日的平静。永王成了嫡皇子,被册立为太子。陛下因柳皇后之死备受打击,原本不太好的身体垮了下来,下旨命太子监国。

  朝堂更迭风起云涌,一朝天子一朝臣。

  关于那夜的事情似乎成了忌讳,明语没有问季元欻那夜京外的地龙翻身是怎么回事,也没有问他们为什么没有冲进皇宫,更没有问永王为什么病突然好了。还有火/药一事,她猜到方子从头到尾就在陛下的掌握之中,为帝都绝不会允许那样的东西为别人所用。这天下之主是至高无上的君王,所有的一切尽在君王的掌控之中。

  所以她说的那个方子,只是他们夫妻二人之间永远的秘密。

  那夜看似宫中大乱,实则更贴切的说是一场戏,一场各有算计的戏。德妃也好刘妃也好,要么是柳皇后的人,要么只是陛下的人,独独不可能是冷贵妃的人。

  所有人都是棋子,他们身在棋局中,有时候糊涂一些比聪明更好。

  当然关于季元欻的身世她没有隐瞒,季元欻听后也没有多大的表情,似乎根本不关心自己到底是谁的孩子。

  他们彼此关心的是活着就好,不仅要活着,而且要好好的活着。

  两个月后,明语产下一子,取名季楚。

  明语抱着初生的儿子,看着屋子里收拾婴儿尿布的男子,思绪晃晃悠悠回到第一世。那时候的他拒人千里之外,又有些轻微的洁癖,连书桌角落里的灰尘都不能容忍。

  何曾想过有一天,这人会收拾尿布,毫不嫌弃沾着的秽物。

  窗户开着一丝缝,光亮从外面透进来,照亮的不仅仅是屋子,还有她的心。历经三世终得圆满,她看着怀中的儿子,觉得一切似乎都很值得。

  她不知道世人如何定义苦尽甘来,生活赋予这个词太多的可能。苦有千万种,难有千万种,然后甘只有一种滋味。

  那便是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