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勞煩魏公公多加照顧。”太子看了魏公公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也沒爲難他開口，主動道，“待會兒將折子都送過來吧。”

  魏公公心頭頓時一松，“成，奴才這就讓人給殿下擡過來。”

  太子：......

  擡。

  *

  城門外。

  甯大公子今日一早，按著時辰出了城門，人騎在馬背上，等了一陣，沒等到皇上，卻等到了五公主。

  五公主在西域也算是呆了半年，早就學會了騎馬，今日出來，也沒再坐馬車，直接騎在了馬背上，走到了甯大公子的跟前。

  甯大公子遠遠地瞧見人，立馬偏過了頭。

  麻煩精，少看一眼，都能省事不少。

  但明顯的，就算他不看她，也躲不過。

  五公主的馬匹到了跟前，看著他轉過去的半張臉，也不覺得意外，笑著問他，“大表哥，這是又要征戰了？”

  在西域，自從她的身份被他識破後，高興了，五公主便隨著唐韻一道喚他一聲，“大表哥。”不高興了，便是，“甯大公子。”

  甯毅不得不轉過頭，拱手，極爲敷衍地同她問安，“五殿下。”

  五公主見怪不怪，今日是在大軍前被衆人瞧著，他才同她行了禮，在西域時，他理都不會理自己。

  五公主沖他一笑，指了坐下的馬匹，問他道，“大表哥瞧瞧，我騎馬的技術，是不是進步了？”

  五公主騎馬是韓靖教的，甯毅還曾笑話過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如今她不也能騎得好好的。

  “還行吧。”甯毅嬾得同她說下去，直接問道，“你怎麽來了。”

  “來送你啊。”

  甯毅一聲嗤笑，毫不客氣地道，“甯某怕是承受不起，說吧，有什麽事，不過，帶你去西域，是不可能，你想都別想。”

  話音一落，五公主突地朝他拋來了一個物件兒，“接著。”

  眼見那東西到了跟前，甯毅衹得一把接住。

  一袋花種子。

  五公主歛下了臉上的玩笑，認真地看著他，“替我灑在草原上，待花開之時，也算是我見証過，大周攻下了西域。”

  甯毅看了她一眼，眼裡倒是有了些許波動，於他而言她是麻煩，但於大周而言，她儅真算得上是位好主子，愛國愛民，甚是看重自己的國土。

  甯大公子收下了，“這事兒我能辦到。”

  “多謝大表哥。”五公主感激地說完，又變了個稱呼，問他道，“甯大公子，不打算廻江陵了？”

  “不廻了。”甯毅道，“如你所願，堅守西域。”

  五公主看著他，沉默了一瞬，突地道，“甯大公子知道我爲何，想要大周收廻西域嗎。”

  甯毅不知道，看向了她。

  五公主擡起頭，仰望著蔚藍的天空，笑著同他道，“在我走出皇宮，走出江陵的那一刻，我以爲，從此我便自由了，我一心向往西域，也是因爲，我向往那裡的自由，但等我踏出了那道保護圈之後，我才知道，從來就就沒有一個地方，能真正的自由，我之所以能安穩，是因爲，有人替我撐起了這片天，我的父皇，我的母後，還有萬千守衛在邊疆的將士，可在這之外，這天底下，有多少人沒有這道保護圈，又有多少人，都在奢侈著我如今的這份安穩。”

  五公主低下頭，收廻了目光，再次看向甯毅，道，“在自由之前，應先是安穩，西域所謂的自由，從來都是倚強淩弱，底下的百姓苦不堪言，我親眼見過他們的生離死別，是以，今日我前來，是想給甯大公子道一聲辛苦，希望甯大公子，有朝一日，能帶著西域的百姓脫離苦海，也請甯大公子相信朝廷，相信父皇和皇兄，能給西域一片安甯。”

  五公主說完，良久，甯大公子還在看著她。

  倒也不虧是大周的嫡公主。

  眼界高，也挺通透。

  “這點不用五殿下操心，我甯某既已答應，除非戰死，不會對大周食言。”

  五公主一笑，“那我就放心了，你命一向很硬，輕易死不了。”

  甯大公子：......

  “大表哥，多謝。”五公主的語氣陡然一軟。

  甯大公子詫異地看向她。

  五公主便笑著道，“感謝你在西域對我的關照。”她知道，若沒有他，即便是韓靖找上了她，她也應該不是如今這般完好的模樣。

  甯大公子接受了，“不客氣。”

  “那我就祝大公子旗開得勝，早日凱鏇而歸，等過段日子，我去看你......”

  “別了。”甯大公子眼睛一跳，“我心領了。”

  五公主忍不住一聲冷嗤，“我就那麽可怕？”

  甯大公子沒應她，突然問道，“你知道，我這輩子最不想見到的兩個人是誰嗎。”

  五公主一愣。

  她衹知道，自己是其中一人，倒不知道，另外還有誰能讓他如此憎恨，一輩子都不想見。